我其实是不常看植物科普的书籍，总觉得内容艰涩，看不懂。但新近出版的《植物的智慧——自然教育家的探索与发现随笔》却妙趣横生，专治各种“看不懂”。
植物江湖百态生
作者之一的新利体育教授李振基，在本书前言中就开宗明义，希望用深入浅出的手法把植物写活，让读者换一个角度认识植物世界，让植物变成鲜活的朋友。他从生态智慧、生理智慧、数学智慧、化学智慧、物理智慧、拟人智慧、特色智慧等方面，向读者全面解读植物。
作者独到的观察和解读，让我们在书中见识了植物的“小心机”。大概是我“脑洞太大”，一个看似平静祥和的植物世界竟被我生生读出几分“械斗”江湖的味道。这也难怪，谁让植物们攻守兼备，会自我保护，会警告恫吓，还会威逼利诱、排除异己，交织出植物江湖的“腥风血雨”呢。
植物在“江湖漂”，先要保护自己“不挨刀”。竹笋和板栗对此就很有一套。我们吃竹笋，有时会抱怨剥竹笋太麻烦，竹箨看起来也没什么用。可它恰恰是鲜嫩竹笋的保护伞，没了竹箨，竹笋可能冻死在土中，无法破土而出。
同样，餐桌上的板栗，在自然界中也自带“金钟罩”。板栗成熟前，藏在带刺的总苞中安逸生长，如同人类的十月怀胎一般。总苞的刺让猴子等很多动物望而生畏，与其说板栗穿了身铠甲，不如说是它套了一件“狼牙棒”同款。
行走江湖，广交朋友、互利互惠也很重要。接骨草为了交友，就特别舍得让利。它的花朵上几乎没有蜜，但在花序上点缀着蜜杯，以芳香的蜜汁邀请昆虫前来采蜜，并帮它传粉。
遇到敌手，植物也会虚张声势，吓唬吓唬对方。比如天南星科植物，叶柄、花梗有斑驳，看起来像蛇的花纹；灯台莲的佛焰苞像眼镜蛇，令一些动物裹足不前。
若敌人执意靠近，那么植物也有办法。比如野牡丹科的肥肉草，茎叶鲜嫩，但花梗、花托和花萼上长满腺毛，贪嘴的小昆虫一旦来偷食，就会被粘住，有来无回。
当然，这些都不算“放大招”，有些植物为了铲除异己，使出的才叫“必杀技”。我们常吃的核桃，在生长中和苹果、葡萄势不两立，堪称“有我没它”。核桃果园内，苹果、葡萄无法生长，因为后者的生长会被核桃叶片或根释放出来的气味所抑制。断肠草就更绝了，它内含有多种生物碱，具有强烈的神经毒性，让许多动物避而远之。所以，它的另一个名字——钩吻，听起来就别有几分致命诱惑的味道。
有毒物，哪能没解药？卷柏俗称“九死还魂草”。在武侠小说的江湖上，名字里带“九”的，一般都来头不小，九阴真经是武林绝学，九花玉露丸是疗伤灵药。不过，在植物界，卷柏之所以有“九死还魂草”之称，不是因为能药死人、肉白骨，而是因为大多数植物失水过多会干死，但它失水后还能再活过来。过于干旱失水时，卷柏把枝叶卷向中间，关闭气孔，进入休眠状态，减少水分蒸发，但一旦空气湿度升高或土壤有水了，便又能恢复生长。
生活之美蕴其中
当然，《植物的智慧》不仅能让读者感受植物江湖，也会让人找到植物在生活中的映射。
“吃货”也许会惊呼：原来餐桌上那盅滋补鸡汤里的竹荪，也曾是山间的“蓬蓬裙小公主”啊。竹荪成熟时，洁白的菌裙从菌盖上垂下，如同少女穿着蓬蓬裙起舞——喏，裙子还是蕾丝款的呢。
护肤达人也许会惊讶：原来鹿蹄草细胞内大量贮存的五碳糖、黏液、胶质等，可以降低其冰点，使其到-31℃才会结冰，这和我们给皮肤抹防冻霜是同样的原理。
数学爱好者也许会惊叹：原来石莲、菊芋等植物叶片生长与排布位置，都符合斐波拉契数列规律，是最有效获得太阳能的排布。
瞧，植物的世界就是这么妙不可言，读植物科普书也能如此有趣。兴趣点不同、植物知识储备不同的读者，跟着作者的步伐，共享了一段植物之旅，成就这一场植物奇遇记。
读完此书，当我们下一次走进大自然时，就不会辞藻匮乏，只会堆砌“哇，真好看”“呀，真漂亮”等赞叹，那时我们脑海中翻飞的大概是这些小生命独有的一段段传奇了。那些斗着艳的、卖着萌的、沁着香的、甚至淬着毒的植物，给游客照片当背景着实大材小用，若是植物们也玩VLOG，那么它们都能当主角，站“C位”。
当然，作者的写作意图似乎还不止于此。就像作者在书中描述卷柏时特意提到的，“九死还魂草”其实活得不容易，有的人将它误当做杂草，顺手一抓就拔掉一株，而一株卷柏需要很多年才能长到20厘米高。面对恶劣自然条件和天敌的挑战，植物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小能手，令人拍案叫绝；但面对人类，这些小生命能顽强地攻守几个回合？顽强与脆弱，看似矛盾，又都集合在这些植物的生命中。这大概是作者在打开读者视野之外，希望传递的另一层深意——敬畏自然，保护生态环境。
（原载于中国环境报2019年12月11日07版：文化）
中国环境报电子报文章链接：http://epaper.cenews.com.cn/html/2019-12/11/content_90137.htm?from=groupmessage&isappinstalled=0
